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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水汙染狀況調查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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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2005年冬天的松花江水汙染事件作為起點,標誌著中國進入了水汙染高發期,那麼今年夏天的這一系列事件,則正式表明中國踏入了水汙染密集爆發階段。

中國水汙染狀況調查報告

形勢危急,國家環保總局使出了許可權所能允許的最大行政處罰權——流域限批,誓言要鐵腕治汙,在下半年實施環保“五大戰役”。然而,本來就處於弱勢的環保部門能否在這次戰役中打一場漂亮的攻堅站,卻是我們一直擔心的問題。

2007年的夏天,註定是讓國家環保總局各級官員難熬的一個夏天。

沉默無言了數年的藍藻,終於在5月29日全面爆發,太湖水美的歌謠一去不返,無錫城中家家水臭,人人自危。

緊接著,時間剛跨進6月份,安徽巢湖上的藍藻也蠢蠢欲動起來,西半湖出現了小面積“井噴”,而一直被視為淨土的東半湖也露出了點點痕跡。安徽省環保局下發通知,巢湖可能面臨藍藻暴發。

7月2日至4日,江蘇省沭陽縣自來水停水44小時,而原因是來自上游的不明汙染團。

……

如果把2005年冬天的松花江水汙染事件作為起點,標誌著中國進入了水汙染高發期,那麼今年夏天的這一系列事件,則正式表明中國踏入了水汙染密集爆發階段。

形勢危急,國家環保總局使出了許可權所能允許的最大行政處罰權—流域限批,誓言要鐵腕治汙,在下半年實施環保“五大戰役”。然而,本來就處於弱勢的環保部門能否在這次戰役中打一場漂亮的攻堅站,卻是我們一直擔心的問題。

現狀:哪裡還有乾淨之水

你家的水臭不臭,在那段藍藻困擾無錫城的時間裡,這句話無疑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問候語”。

5月29日傍晚,家住無錫市震澤新村的宗先生剛開啟水龍頭,一股難聞的臭味就撲面而來,他以為是水沒放乾淨,就再等了一會,可臭味還是久久不散,“開始還以為是毛巾沒有洗乾淨呢。於是,我就用香皂多洗了兩下,沒想到洗後毛巾更加臭了。”宗清波用臉盆盛了滿滿的一盆自來水,不一會整個廚房間裡飄散著一陣陣臭味。“這味道和我們在太湖邊聞到的藍藻味很像啊。”宗清波的妻子惠賽娟不禁疑惑起來。

的確,這次的罪魁禍首就是在太湖裡瘋狂生長的藍藻。太湖藍藻問題由來已久,幾乎每年夏季都會小面積爆發,不過問題並不嚴重,一兩天就會過去,從未給生活用水帶來任何困難。然而今年的情況卻有些特殊,持續的高溫,以及長久的東南風向,使得這次的藍藻生長佔具了得天獨厚的優勢,也讓無錫成了爆發的中心地帶。

在無錫市城市飲用水取水口區域,水面漂浮著厚厚一層藍藻,腥臭味隨風迎面撲來。遠遠望去太湖湖面呈碧綠色,讓人聯想到濃稠的綠色油漆,藍藻中還不時伴有死魚的屍體,記者隨便拋了一個石子,沉降得很慢,藍藻就像一層厚厚的棉被覆蓋著水體。

水汙染直接造成了數百萬居民的用水困難,洗澡、洗衣、吃飯都成了難事。市民們紛紛湧到超市排長隊購買純淨水,僅幾個小時,無錫全市幾乎所有超市的純淨水已經斷檔。街頭賣散裝桶水的由原來的8元漲到了15元一桶,平常幾毛錢一噸的水,瞬間成了比豬肉、蔬菜還貴的搶手貨。

近年來,藍藻儼然成了破壞水體的一大殺手,安徽巢湖岌岌可危,雲南滇池早已被藍藻所吞沒,南京玄武湖出現了藍藻造成的“黑水”現象。今年,貴陽紅楓湖藍藻首次爆發,同樣,武漢市內湖面上漂浮著由於藍藻肆虐而致死的20萬斤死魚。

如果說水體富營養化造成的水汙染是一種顯性災難,那麼重金屬殘留引發的水汙染則更讓人有種寒徹入骨的恐怖。2006年8月份,甘肅徽縣一名兒童無意間被檢查出血液中鉛含量超標,至此村民們投訴10年得不到解決,一直懷疑卻拿不到證據的一系列問題,都因“血鉛超標”事件的暴發而顯露出來。

徽縣的孩子都有一些共同的毛病,發育遲緩、個子矮、挑食,有些高度弱視,換牙時,新牙卻怎麼也長不出來。長久以來,孩子的父母雖然心裡焦急,卻總找不出原因。“現在我們知道了,就是喝了被村子附近生產粗鉛錠的冶煉廠汙染的水!”村民們忿忿不平。

醫護人員介紹,鉛中毒可導致智力下降,伴有昏迷、驚厥等鉛中毒腦病表現,兒童鉛中毒可伴有腹痛、便祕、貧血、多動、易衝動等,對兒童中樞神經和細胞的損害是不可逆轉的。

小白旭是留在醫院接受治療的11名甘肅徽縣鉛中毒患兒中最小的一個,但他的病情卻最嚴重—血鉛含量619微克/升(正常的人體含鉛量為100-200微克/升)。他6歲半的姐姐白蕊,躺在他旁邊的病床上。

不只是小白旭,經檢查,白家一家四口全部血鉛超標。除白蕊、白旭姐弟倆外,父親白志強的血鉛含量高達466微克/升,母親的血鉛含量是277微克/升。

目前,徽縣從小孩到成人,已經有300多人被查出血鉛超標。

癌症、鉛中毒、克山病、大骨節病、甲狀腺腫、氟牙,愈演愈烈的重金屬水汙染,猶如一個恐怖的潘多拉之盒,變著花樣地蠶食著飲用者的肉體。

隨著工業化程序不斷加快,工廠違反規定突然排放的大型汙染團也成為了水汙染的又一大元凶。7月2日至4日,江蘇省沭陽縣20萬城區居民度過了難熬的兩天,因飲用水源受到嚴重汙染,整個沭陽縣城停水整整44小時。

7月2日下午3時許,沭陽縣地面水廠監測發現,城區生活供水水源遭到嚴重汙染。由於水質經處理後仍不能達到飲用水標準,自來水廠關閉了取水口。沭陽縣環保局局長鬍道良介紹,經過水質檢測,發現取水口的氨氮含量達到28毫克/升,濃度超過取水口水質標準34倍。經初步調查結果表明,汙染來自新沂河上游地區有關省、市的超標超量排汙,短時間內,大流量的汙水侵入到位於淮沭河的自來水廠取水口,造成了城區20萬人斷水的景象。

愈演愈烈的水汙染突發事件,已經從農村蔓延到了城市,從偶然變成了常態。

我國原本就是一個水資源奇缺的國家,淡水資源總量為28000億立方米,人均只有2300立方米,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4,在世界排第110位,是全球人均水資源最貧乏的國家之一。若扣除難以利用的洪水徑流和散佈在偏遠地區的地下水資源後,現實可利用的淡水資源量更少,僅為11000億立方米左右,人均可利用水資源量約為900立方米,並且其分佈極不均衡。

目前,全國有超過一半的城市缺水,而水汙染又使用水形勢更為嚴峻。今年的5月下旬,國家環保總局的6個檢查組分赴黃河、長江、淮河以及海河流域調查流域汙染現狀,最終得出的結論令人震驚:四大流域的整體汙染現狀已經成為常態。7大水系中有26%水質為五類和劣五類,9大湖泊中7個是五類和劣五類,而五類和劣五類水是連農用水都不能做的“廢水”,更不用說拿來飲用以及接觸人體!我們不禁要問,在這片廣袤的祖國大地上,究竟還有多少乾淨的水?究竟我們還能喝什麼水?

應該看到,水汙染不僅僅是一個環境問題,水是生命之源,哪裡有水汙染,哪有就有對水資源的爭鬥和掠奪,失去了水,誰都無法生存,水汙染事件嚴重影響著社會穩定與和諧。中國環保總局局長周生賢指出:“近年來,因環境問題引發的群體性的事件以平均每年29%的速度遞增。”僅2005年一年,全國發生環境汙染糾紛5.1萬起。自松花江水汙染事件發生以來,全國平均每兩天就發生一起突發環境事件。

水汙染,就像一片烏雲,時時刻刻籠罩在我們的頭頂之上,揮之不去,越積越大。

原因: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經濟:GDP崇拜之痛

太湖周圍分佈著大大小小近千家鄉鎮企業,他們多半從事紡織、服裝、機械、電子等加工行業,進行著快速的非農化轉變。這些企業始創於改革開放初期,在80年代達到發展的高潮,以不到全國0.4%的國土面積創造著約佔全國1/8的國民生產總值,城市化水平居全國之首,這就是曾經享譽全國的“蘇南模式”。

近30年的改革開放歷程中,“蘇南模式”一直是個寓意深長的歷史符號。當年正是蘇南鄉鎮企業的義軍突起,帶來了農村工業化和市場化的變革,對中國的經濟發展和體制改革起到了歷史性的推動作用。

作為奔小康的先行者,蘇南的確做出了歷史性貢獻。就經濟水準而言,太湖流域富甲天下,是全球第會議經濟區域,人均GDP相當於中國平均水準的近5倍,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水準都有了長足進步。然而這次對於蘇南模式的`舊話重提,卻多半是反思與痛心。

“當你只認GDP時,汙染的高發期就會到來”,實際上,當大家只認GDP時,經濟的發展就必然會走上歧途。

長期以來,中國普遍存在著“唯GDP崇拜”的觀念。無疑,GDP是一個好東西。它是一把國際通用的尺子,公平衡量著所有國家和地區的經濟表現標準。GDP越高,就代表著實力越強,地位越高,越受別人矚目。

因此從建國初期,我們就一直用GDP來衡量各個省市的經濟發展水平,並且嚐到了甜頭。隨著招商引資,興建專案,政府有了發展的資本,人民也富了起來,我們需要用GDP的增長來讓我們解決溫飽,政府也需要用GDP來讓人民活下去,從這個角度來看,GDP的確有它的魅力。

那麼,我們的GDP真的代表著一切嗎?答案是:它也許涵蓋了所有,卻忽略了環境;它也許代表著增長,卻不等於科學發展。

作為環保重拳出擊的綠色GDP,可謂命運坎坷,瀕臨夭折。當2004年國家環保總局宣佈選擇10個省市作為“綠色GDP”的核算試點時,許多地方都有參與的積極性。但是當第一次報告發布後,許多地方已經是談綠色變,想方設法要退出了。畢竟,剔除了環境成本的GDP會令長期以來依靠單純的經濟指標“升官發財”的人處於難堪的境地。因此,在綠色與政績的博弈中,大家還是選擇了後者。

中國水汙染調查 用“九龍治水”來形容現行的環保管理體制並不為過。

目前流域水環境保護體制上存在的最大缺陷就是“垂直分級負責,橫向多頭管理”。這個部門管調水,那個部門管汙水處理;這個部門管農業面源汙染,那個部門管工業汙染;這個部門管技術資金,那個部門管發展資金。這樣一種分割管理方式直接導致了“責權利”的不統一,從而形成了各部門爭權不斷、推責有餘的景象。

以太湖藍藻的事件為例。太湖流域處於長三角發展的黃金中心點,地跨江蘇、浙江和上海兩省一市,蘇州、無錫、常州、鎮江、嘉興、湖州等大中城市也圍繞其周。這次雖只有無錫爆發嚴重災難,但水體汙染的製造者肯定不只無錫一家,但這種天然的行政區隔,卻為周邊諸城環保部門的監管帶來了難度,也為他們的責任推諉提供了條件。大家都有份,卻劃不清界限,遇到了事故,也查不清責任,當然都逃之夭夭。而最終的結果,就造成了太湖人人用,人人汙,人人棄之不管,太湖儼然成了一個難以溯及的管理盲區。

而縱觀我國大部分的河流,哪個不是橫跨多省幾市,我們不禁要問,現行“九龍治水”的管理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因此,太湖治理的正確做法是保護整個流域的生態系統以維持其水質,而不是僅僅關注清除藍藻,甚至也不僅僅是關注無錫城一時的水荒。

可是依照我們的監管體制,要達到這樣的目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首先,地區之間的行政目標並不在一條線上,比如太湖防洪標準,由於江蘇和浙江的意見不一致,目前仍在協調之中。其次,涉及各部門的分工不合理也是問題的關鍵。環保部門主要職責是監督水環境,卻由於城市汙水和江河不在其管理範圍,大量城市汙水被直接排入江河而無法進行管理;河道雖屬水行政管理部門管理,但河道水政部門對於水汙染管理缺乏法律依據;漁業養殖對水環境有重大影響,但是卻屬於其他行業主管部門。

因此,在治理太湖的具體措施上,這種職責不明、分工不細、缺少統一協調的問題,將會大大阻礙對太湖的治理。如果無法打通區域和部門之間的隔閡,那麼,再大的“流域限批”也管不了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