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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最近的人是最愛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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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身邊的,其實已是我們所能碰到的最好的人,遺憾的是我們往往會把離我們最近的人當成是最愛的替身。

離我最近的人是最愛的替身

  

和秦淼在一起的時候,我懷念晉秋。而和晉秋在一起的日子,我常暗自懷念嘉可。

這是我的生存之道。

我與秦淼相親認識,拍拖半年後結婚。

和秦淼好的第一個月,他不喜歡吻我。偶爾,他的吻落在我脣上,點到即止,清淡,像他的人。下雨天他駕車來公司樓下接我,細心帶來外套,我心下生出溫情,主動側身親吻他,他亦只是微笑淺淺受過,隨即轉頭啟動車輛。我不惱。我只在深夜將睡未睡時,突然憶起晉秋的吻,溫情糾葛的吻歷歷在目,把我的身體和心都浸得溼漉溼潤。夜的濃黑裡,我微微一笑。

和秦淼在一起的第三個月,他尚不習慣睡覺時擁抱。我側身向隅,在記憶裡搜尋晉秋的懷抱,他緊緊環抱我,我們頭抵頭,呼吸互動呼吸,在暖洋洋的氣息裡意識朦朧。

做飯時秦淼坐在客廳看球賽,我一人捉著菜刀立在廚房間怔忡,是記起晉秋常在我做飯時在左右瞎搗一氣,以幫忙的名義小情小調突襲。煙火撩繞的廚房裡,這主婦面容兀自溫柔。

秦淼手機相簿裡有一長髮女子照片,拍攝時間在數年前。他在我面前接過數次電話,手機洩露出同一女聲。我丈夫語氣猶豫、冷淡,卻憑誰都聽得出底下的未了情分。

秦淼身上處處繚繞一個女子的影子。我知。卻皆置若罔聞。我不查秦淼的手機,不翻秦淼的聊天記錄,不在他晚歸的時候查他的崗。

你看,我淡定從容,是他有風度的妻。

叫可可的女子寫信到我的工作郵箱。

我在電臺主持一檔深夜談心欄目,專為迷情男女解疑答惑。

可可說她忘不了她的前男友,她知他也忘不了自己,可他已是別人的夫。可可問,我該怎麼辦,是否應勇敢追求自己的情感,希望能在節目中聽到你的回答。

我便在節目中答她,循心而為,但需清楚自己所付代價。你需判斷自己是否願意承擔所可能的結果,答案確定,便可放手去做。

晚上看電視,我同秦淼閒話家常,說起這封來信。秦淼答,男人對待婚姻比女人更多一分理智,既然當初會選擇這段婚姻,便不會願意輕易放棄。這話裡有秦淼要說給我的情話。我聽得心有暖意。我把手放在他手心裡。

秦淼吻我的時候,閉上眼睛,我又想起晉秋。

晉秋百般好。晉秋曾在耳邊說:“餘微,我願做任何事情,也不願你心中有半點難過。”晉秋一定不捨得我為他身邊女子心生悲涼。

秦淼已習慣,不時便走至我身旁,擁我入懷,吻我。

而秦淼背後的女子開始現身。

在電臺的聽眾論壇,在我的私人播客,那女子以“愛淼”為名跟貼,含只有我能看懂的沙,射獨獨要印向我心中的影。

我閱過便刪去,並不理會。

開什麼玩笑。工作那麼忙,家務瑣事亦不輕鬆,物價飛漲,世道躁亂,連兩個鄰國韓朝都開了火,誰有閒心管隔牆的紅杏春意鬧?

女子忍無可忍,終於把電話打到我手機上,約我在單位樓下的茶館見面。看來功課做足。

長髮女子已不年輕。我們這般年紀,脂粉也掩不住衰敗的指向標。

面前這女子把自己的根全數紮在舊掉的時光裡,看得我心中生起細幽哀傷。

她說,我是可可,今天來見你,已告訴過秦淼。

我坐在對面,看著玻璃茶壺裡新鮮毛峰在熱水間舒展直立,聽這女子講,她與我丈夫在我之前長達四年的熱烈糾葛。聽到那段戀情美好處,我眼神不免有些渙散。是的,我想念晉秋,想念晉秋。也曾這樣愛過,只多不少。

但這不會代表我是軟弱可欺的妻。

我問她,你們這樣好,他為什麼當初不要同你在一起?他若餘情不了,又何需讓你一個孤身女子親自上門扮這難堪的紅臉?

女子頓時如一針洩氣的.皮球,束手坐在對面的椅子裡。

我以女子待女子的憐惜溫柔望住她,叮囑:“下次再有男子說要給你好,讓他自行解決他面臨所有問題。”

是,秦淼風度謙謙,顧家惜名,待我體貼,更贏得我父母親友歡心,我為何要將自己的丈夫拱手讓她?

回家的計程車上,我頭抵車窗,看窗外流過的華燈初上。

我知自己有病。

或許這城市人人心裡皆有隱疾。愛的隱疾。

我時常陷入懷念。在秦淼身邊,我懷念晉秋。回憶自行剔掉腐朽,只餘甜蜜,為我塑造了一個更好的晉秋。

其實晉秋在我婚前便回來找過我,懇切要求複合。我毫不猶豫選擇拒絕。我記得我們為何分手:晉秋脾氣暴戾,好時自是千依百順,惡劣起來卻可暴戾至拳腳相向,事後又涕淚連下,請求寬恕。事過三巡,我堅決分手,絕不姑息。

而在晉秋的拳腳下,我也一樣思念前人嘉可,思念底下亦是同樣不回頭的決絕:嘉可溫柔有加,乃至處處留情。

我用思念療傷,像用糖中和中藥的苦。你知道,人要活下去,嚐到一點苦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的是將它們中和掉,而不是無限擴大給自己看,擴大苦處最容易把自己逼到絕境。

要時常記得給自己一點甜頭,但不要賴糖成癮。

我從回憶中汲暖,從不代表我會戀舊到忘卻教訓。

我們為什麼是當下的樣子?我深知,那是因為當下已是我們所能擁有的最好樣子。我們身邊的,其實已是我們所能碰到的最好的人。我們所過的,其實已是所給選擇的領域裡最好的生活。

我懷念從前,無非,出於虛擬的自保。

對我這樣的病人來說,取暖是記憶惟一的使命。當我的身沉淪在這不可把握悲喜的現世時,那些回憶便是上不了檯面的烏托邦。

我的心,有一塊永遠遺留在過去,所剩餘地不足供當前生活裡的猜忌與傷心嬉戲。過去的我是繭,把現在的我溫柔裹起,喜悅與疼痛都比別人少。

我半睡半醒,在夢境與現實裡尋求一個現世純白安穩。我做了一個無望而又狡詰的病人,偷得浮生面目閒。

如同一個個的往日,拎著在樓下超市買回的菜,我回到家中。

聽到聲響跑來開門的秦淼很緊張。他拉開門接過我手中購物袋,以眼神小心捕捉我臉色。

我低頭換我的鞋,又囑他把菜拎進廚房。

他在我身後嚅囁,她去找你了麼?

秦淼急急解釋:“是認識你之前的前女友,太久前的事情,她一直放不下。她同你說什麼?你不要放心裡。我絕無同她和好意思。”

我回頭看著他笑:“我知道。”

狹小的廚房,我的丈夫從身後擁住我,動作溫柔而深情。

他早已開始習慣陪我下廚。

我知道,我的生命裡沒有人命中註定要等我愛我,非我不二。我只是這世間千百萬平凡女子中的一個,我們都不是傳說中上帝的寵兒。如果與那生命裡的男子相逢得不夠早,那我也一定要感激緣分至少來得也不算遲。即便那故事的開端不如人意,火花平平,那麼也無需著急。如果有足夠緣分,就讓感情,不不,是時間,就讓時間馴養我們。

只是在低頭切菜的時候,我又想起可可的話。隔著一壺碧綠茶湯水,我的情敵訝訝然問我:“難道你就真不介意成為別人的替身麼?”

我心底有聲音冷冷一笑。

這世上誰人不是替身?世上無人配做原型。我們自有自的憂懼恐畏,患得患失,替身才是我們最佳搭檔。

四四方方廚房裡,我看著對面大樓整面密麻窗口裡透出的喧囂煙火。猶記得年少時候,怎樣對著別人的燈火想像成年生活。七月鵲橋,八月流火。

在我面前,排滿紅豔炮椒、紫色長茄、碧綠青菜與白色平菇,五顏六色昭示俗世歡喜。我的丈夫在一旁熟練洗菜。而我的孩子,在腹內以他幼小手足奮力練習踢碰。你說,生活這樣龐大,誰有心思,管誰是誰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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