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思屋>經典名言>情感語錄>

《病隙碎筆》史鐵生語錄

文思屋 人氣:5.34K

生病的經驗就是一步步懂得滿足,發燒了,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麼清爽;咳嗽了,才明白不咳嗽的嗓子多麼安詳;剛坐上輪椅時,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豈不把人的特點搞丟了,便覺天昏地暗。等又生出褥瘡,才明白端坐的日子多麼晴朗。後來又患尿毒症,經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懷戀起往日的時光。終於明白,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任何災難前面都有可能加上一個“更”字。

《病隙碎筆》史鐵生語錄

生命就是這樣一個過程,一個不斷超越自身侷限的過程,這就是命運,任何人都是一樣,在這過程中我們遭遇痛苦、超越侷限、從而感受幸福。所以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我們毫不特殊。

真正的理解都難免是設身處地,善如此,惡亦如此,否則就不明白你何以能把別人看得那麼透徹。……這便是人人都需要懺悔的理由。發現人之醜惡,等於發現了自己之醜惡的可能,因而是已經需要懺悔的時刻。

科學的要求是真實,信仰的要求是真誠。 科學研究的是物,信仰面對的是神。 科學把人當做肉身來剖析它的功能,信仰把人看作靈魂來追尋它的意義。 科學在有限的成就面前沾沾自喜,信仰在無限的存在面前虛懷若谷。 科學看見人的強大,指點江山,自視為世界的主宰,信仰則看見人的苦弱與醜陋,沉思自省,視人生為一次歷練與皈依愛願的旅程。

生命的意義本不在向外的尋取,而在向內的建立。那意義本非與生俱來,生理的人無緣與之相遇。那意義由精神所提出,也由精神去實現,那便是神性對人性的要求。這要求之下,曾消散於宇宙之無邊的生命意義重又聚攏起來,迷失於命運之無常的生命意義重又聰慧起來,受困於人之殘缺的生命意義重於看見了路。

所謂命運,就是說,這一出“人間戲劇”需要各種各樣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隨意調換。

"人定勝天"是一句言過其實的鼓勵,"人是被拋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才是實情。生而為人,終難免苦弱無助,你便是多麼英勇無敵,厚學博聞,多麼風流倜儻,世界還是要以其巨大的神祕置你於無知無能的地位。

人們所以需要戲劇,是需要一處自由的時空,需要一回心魂的酣暢表達,是要以藝術的真去反抗現實的假,以這劇場中的可能去解救現實中的不可能,以這舞臺或銀幕上的實現去探問那佈滿於四周的不現實。

所以,虛無的悲嘆,尋根問底仍是由於肉身的圈定。肉身矇蔽了靈魂的眼睛,單是看見要回那無中去,卻忘了你原是從那無中來。

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

相信愛才是人類唯一的救助。 這愛,不單是友善、慈悲、助人為樂,它根本是你自己的福。 這愛,非居高的施捨,乃謙恭地仰望,接受苦難,從而走向精神的超越。

任何思想都是有限的,既是對著有限的事物而言,又是在有限的範圍中有效。 靈魂則指向無限的'存在,既是無限的追尋,又終歸於無限的神祕,還有無限的相互干涉以及無限構成的可能。 思想可以依賴理性; 靈魂要超越理性,而至感悟、祈禱和信心。 思想說到底只是工具,它使我們“知”和“知不知”。 靈魂則是歸宿,它要求著愛和信任愛。 思想與靈魂有其相似之處,比如無形的干涉。

上帝不許諾光榮和福樂,但上帝保佑你的希望。人不可以逃避困難,亦不可以放棄希望。恰是在這樣的意義上,上帝存在。……從約伯的啟示中我知道:真正的信心前面,其實是一片空曠,除了希望什麼也沒有,想要也沒有。……信心,既然不需要事先的許諾,自然也就不必有事後的恭維,它的恩惠唯在渡涉困難的時候可以領受。

我經由光陰,經由山水,經由鄉村和城市,同樣我也經由別人,經由一切他者以及由之引生的思緒和夢想而走成了我。那路途中的一切,有些與我擦肩而過從此天各一方,有些便永久駐進我的心魂,雕琢我,塑造我,錘鍊我,融入我而成為我。

徹底的圓滿只不過是徹底的無路可走。

爭天堂,與爭高官厚祿,很容易走成一種心情。...以福樂相許,信仰難免混同俗行。 虛者,非空非無,乃有乃大,大到無可超乎其外。 當他聯通了那無限之在,追隨了那絕對價值,他就會因自身的侷限而謙遜,因人性的醜陋而懺悔,視固有的困苦為錘鍊,看琳琅的美物為道具,既知不斷地超越自身才是目的,又知這樣的超越乃是永遠的過程。 人生來就是跟這侷限周旋和較量的。...你怕它折磨你,更怕它倏忽而逝不再折磨你。

不過,但凡遊歷總有酬報:異地他鄉增長見識,名山大川陶冶性情,激流險阻錘鍊意志,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發燒了,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麼清爽。咳嗽了,才體會不咳嗽的嗓子多麼安詳。

地獄和天堂都在人間,即殘疾與愛情,即原罪與拯救。 淫穢不是別的,是把上帝寄存於人的財富【挪作它用】。 愛情,並不在伸手可得或不可得的地方,是期盼使它誕生,是言語使它存在,是信心使它不死。 切莫用仇恨的苦酒來緩解熱望自由的乾渴。

愛卻艱難,心魂的敞開甚至危險。他人也許正是你的地獄,那兒有心靈的傷疤結成的鎧甲,有防禦的目光鑄成的刀劍,有語言排布的迷宮,有笑靨掩蔽的陷阱。在那後面,當然,仍有孤獨的心在戰慄,仍有未熄的對溝通的渴盼。你還是要去嗎?不甘就範?那你可要謹慎,以孤膽去賭——他人即天堂,甚至以痛苦去償你平生的夙願。

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彼岸的成立。走到,豈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終結、拯救的放棄。因而天堂不是一處空間,不是一種物質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恆途。

人有一種壞習慣,記得住倒黴,記不住走運,這實在有失厚道。

史鐵生是別人眼中的我,我並非全是史鐵生。

上帝不許諾光榮和福樂,但上帝保佑你的希望。人不可以逃避困難,亦不可以放棄希望。恰是在這樣的意義上,上帝存在。命運並不接受別人的賄賂,但希望與你同在,這才是信仰的真意,是信者的路。

人不是苟死苟活的物類,不是以過程的漫長為自豪,而是以過程的精彩、尊貴和獨具愛願為驕傲的。

真正的信心前面,其實是一片空曠,除了希望什麼也沒有,想要也沒有。 信心,既然不需要事先的許諾,自然也就不必有事後的恭維,它的恩惠唯在渡涉苦難的時候可以領受。 在神的字典裡,行與路共用一種解釋。...他所以不能親臨俗世,在於他要在神界恪盡職守,以展開無限時空與無限的可能,在於他要把完美解釋得不落俗套、無與倫比,不至於還俗成某位強人的名號。他總不能為解救某處具體的疾苦,而置那永恆的距離失去看管。

人以一個孤獨的音符處於一部浩瀚的音樂中,難免恐懼。這恐懼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願,卻不知道別人的心願;他知道自己複雜的處境與別人相關,卻不知道別人對這複雜的相關取何種態度;他知道自己期待著別人,卻沒有把握別人是否對他也有著同樣的期待;總之,他既聽見了那音樂的呼喚,又看見了社會美德的陰沉臉色。

人以一個孤獨的音符處於一部浩瀚的音樂中,難免恐懼.這恐懼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願,卻不知道別人的心願;他知道自己複雜的處境與別人相關,卻不知道別人對這複雜的相關取何種態度;他知道自己期待別人,卻沒有把握別人是否對他也有著同樣的期待;總之,他即聽到了音樂的呼喚,又看見了社會美德的陰沉臉色。這恐懼迫使他先把自己藏起來,藏到甚至連自己也看不到的地方去。其實這也不可能,他既藏了就必然知道藏了什麼和藏在哪兒...

尷尬是一種可貴的能力。因為,反躬自問是一切愛願和思想的初萌。要是你忽然發現你處在了尷尬的地位,這不值得驚慌,也最好不要逃避,莫如由著它日日夜夜驚擾你的良知,質問你的信仰,啟用你的思想;進退維谷之日正可能是別有洞天之時,這差不多能算規律。

天人合一,科學也漸漸醒悟到人是宇宙的一部分,這樣,問題似乎並不難解:任何部分之於整體,或整體之於部分,都必定密切吻合。譬如一隻花瓶,不小心摔下幾塊碎片,碎片的邊緣儘管詭異,拿來補在花瓶上也肯定嚴絲合縫。而要想複製同樣的碎片或同樣的缺口,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