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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你不離昔我不棄傷感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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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米的小破操場邊上有一棵兩個人都環抱不過來的大槐樹。沒人知道它有多老,就像沒人知道永遠有多遠。

那年你不離昔我不棄傷感日誌

記憶這東西有色彩、有味道、有聲音,甚至有些心動都能重現。

我記得老槐樹開白色的花,香氣能漫到學校外頭。花落在地上被踏成泥,幽幽的腐氣也掩不住陣陣的香。你坐在低低的單槓上晃悠著兩條連腿毛都沒有的大白腿,逆著陽光衝我傻樂,兩排白牙晃得我眼睛生疼。這場景恍如昨日,可我好像只記得你嘴角的美人痣。

花開過後即是盛夏。連歲月都奈何不得的蟲子年年來擾。他們往樹上打藥,藥水刺鼻的氣味似乎還停在腔道里。蟲子拍打在地上響起協奏曲,綠色的身軀掙扎著蠕動,妄想死裡逃生。蟲子雨之後你把刀子划進“吊死鬼”身體裡時流出的黃綠色粘液還伴著青草的香味。你可還記得那年樹下混著泥巴的綠汁嗎?我記得你指著地上的黑色顆粒問我是什麼,我說那是和蠶沙一樣是它們的屎,你說這玩意兒也能做枕頭是不是能賣好多錢。

小破操場的橡膠跑道真是不能再劣質了,白色的褲子坐上去沒一會,紅色的印子就再也洗不掉了。好像軍訓的夜裡,風捲殘葉一般的蟲子沒皮沒臉地往身上撞,可惜走正步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踏,然後看著前面同學鞋底粘的半拉蟲子屍體一甩、沾到自己身上。好在記憶連同那些人都留在了過去,否則還不知道要糾結多久。

本來壓操場是情侶之間才做的事,可我們一圈一圈地走,總有說都說不完的未來。左手、右手,指尖的溫熱傳遞著心底的情愫。圓圈的神奇就在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只會在起點重新相遇。一步一步又一步,陽光下長長的影子被抻長,沿著紅底白線和被各種垃圾堵住的下水道,以為已是永遠。

往日北京的天空總是界限分明的,極少陰天。熱度撲在臉上泛著紅色的潤澤。你環著我的腰身,坐在自行車後,衣襟飄飄。我後背上印著你臉頰的熱度。光線透過樹影映在身上的斑駁竟也是彩色的。路邊的小孩兒吹著泡泡,你笑著讓我駛進泡泡堆裡。你在身後的聲聲爽朗,嘗得夢一絲甜。

你迷信小說裡找到紫色的蒲公英就能找到幸福。我們只在角落裡找到了一片。你偏管它叫“蒲公英花田”。你不知道,現在我的鐵盒子裡還躺著花田裡的蒲公英種子。這世上哪有紫色的蒲公英呢!都是你那是夢裡的歡騰。幸好你現在找到了幸福,不然你叫我去哪兒找紫色的蒲公英?

青春,那會只有歡笑?我實在不想記起那一段段、至今仍刻骨的痛。你的肩膀有節奏地抽動著,清露落在土裡,沁在雪裡。我手足無措的拍著你的後背,說著無關痛癢的笑話。一個受傷的我,怎樣去安慰一個悲傷的.你?我盯著頭頂的大槐樹,想著第二年會不會開出一樹的淚滴來撫慰你。可它開的還是蒼白的、芬芳撲鼻的花朵。

懷舊最悲哀的就是總有一天會膩。我們也一樣。

人生路上有許多分岔口,一個抉擇就意味著分離。漸行漸遠的背影日漸扭曲,腳步毫不猶豫地向前,頭卻不停向後看,依託著僅存的一點不忍,終還是揮淚斬斷那根長了蛀蟲的神經,徹底告別。

永遠有多遠呢?我不敢說。我甚至不能確定這一往情深後頭藏著的是貌合神離還是不離不棄。有些承諾太重,重的不敢承擔難以言喻的傷痛。幾十年,脫口而出好像只有一瞬間一樣,可年份一點點磨碎,散到點滴的日子裡,又是怎樣的糾葛和鬱結?我復讀一年再一次走出考場,一眼就看見你打著小花傘、提著我的行李箱和我爸媽一起站在雨裡等我凱旋,你的牙齒還是那麼白,可是我怎麼看不清你嘴邊的美人痣?一輩子太長,沒法輕易許諾,給人以憧憬和希望。我還是相信緣分,相信水到渠成。許多東西是等不來的,也是爭搶不來的。時光會磨平稜角,加以回報,感情會變成甘露,變成淡酒,醉在心裡,愈加醇香。到了那一天,我才能問心無愧的說,這輩子,我未相離。

其實至今老槐樹還開著花,送走一波又一波的蟲子和學子。我們不過是過客,可我總也忘不了記憶裡的花香,執著地放不下,就像我痛、也不忍斬斷那根長了蛀蟲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