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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張恨水《春明外史》獨特的創作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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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成為張恨水創作道路上的一座界碑,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日後漫長的創作生涯,下面是小編整理推薦的一篇探討《春明外史》獨特的創作傾向的論文範文,歡迎閱讀參考。

探究張恨水《春明外史》獨特的創作傾向

 引言

張恨水,這位曾被老舍先生贊為“國內唯一婦孺皆知的作家”,以其洋洋灑灑上千萬言的創作位列中國現代作家最多產者之中。無論是其早期長篇創作中所流露出的名士才情、市民趣味,還是後期中短篇諷刺小說表現出來的犀利透徹,都給一代代讀者留下了摸不去的印記。對於張恨水的理解,有學者將其歸位於“舊派言情小說家”或者“鴛鴦蝴蝶派作家”,認為他對於世界人生的認識在當時恰恰被新文學予以否定; 也有評論家把他看作“緊跟時代潮流的先鋒”,認為其篇篇諷刺小說無不揭露時弊、揮斥罪惡。張恨水出身將門行伍之家,因此他會自然流露出除暴安良結貧濟世的豪俠氣質,日後的報人身份更賦予其鍼砭時弊的歷史責任感; 而舊式傳統教育的薰陶加之其對明清言情小說與生俱來的偏愛,又使他結下了濃得化不開的名士情結。但無論是張恨水自家所言還是個人好惡,他早期創作的傳統章回體小說似乎更經得起歷史的沉積,尤以那部耗時五年之久的《春明外史》為甚。

《春明外史》,這部自 1924 年 4 月起就在北京《世界晚報》上連載的長篇小說,不久就引起了文壇和社會的廣泛注意,而它也成為張恨水創作道路上的一座界碑,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日後漫長的創作生涯。張恨水於創作之初,希冀藉助舊派的小說模式描摹世間人生百態,“本走的是《儒林外史》、《官場現形記》這條路子”[1],但隨著小說連載五年97 萬字的漫長創作歷程,作品所體現出來作者創作中的熱情與冷漠,嚴謹間或散漫,執著追求和思維矛盾,以及對於社會、人生諸多無奈所流露出的清高脫俗亦或沮喪避世的情緒,是張恨水始料不及的。而這一系列看似矛盾的結合體,恰恰由小說主人公楊杏園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串聯而成,這也印證了張恨水創作伊始的體悟: “我寫《春明外史》的起初,我就先安排下一個主角,並安排下幾個陪客。這樣,說些社會現象,又歸到主角的故事,同時,也把主角的故事,發展到社會的現象上去。這樣的寫法,自然是比較吃力,不過這對讀者,還有一個主角故事去摸索,趣味是濃厚些的”[1]。應該說在主人公楊杏園身上,張恨水確是傾注了他所有的創作激情,他甚至把主人公構思成另外一個自己,期圖在文字的世界中去嘗試異樣的人生。所以,無論家世背景、報人身份還是所見所聞,楊杏園都代表另一個張恨水在實踐著他所走過的人生歷程。而透過小說對楊杏園的描寫,張恨水早先的創作激情、創作傾向和主張正在點點滴滴流露給讀者,得讓一個世紀之後的我們有幸感受作者對於世界、價值、人生、愛情的理解。在此,僅以小說主人公楊杏園短暫一生中波折的情感經歷為切入點,探究張恨水獨特的創作傾向。

 1 初次戀愛———對於人間之真性情的讚美與無奈

在中國文學史上,張恨水的《春明外史》似乎更能體現出中國言情小說轉型過程中的典型特徵。

“言情小說”,顧名思義,就是以描寫情為主,但他又不同於描寫一般人的七情六慾,而是著筆於男女之間各色真摯的感情經歷。《春明外史》,一方面代表了民國時期世情小說的最高成就,另一方面又表現出對於社會時勢深刻而冷靜的思考與把握。小說在言社會百態的過程中,加入了濃重的“情”的砝碼,使得這部言情小說自創作之初就具備了與眾不同的鮮活性。

《春明外史》以楊杏園與梨雲、李冬青的愛情故事為線索鋪排開去,描繪了上至總統議長,下到學生記者的人間永珍,融言與情、市與井於一爐,向人們展示了一幅幅多姿多彩的生活畫卷。作者在描寫種種男女真愛時,無論是楊杏園與梨雲真摯的情慾之愛以及與冬青以詩為媒的精神寄託,還是何劍塵與妓n花君終成眷屬的美滿姻緣,或者種種師生、叔侄甚至同性之間的情感經歷,只要是戀愛雙方的愛情以真性情付出、以真心對待,作者多以主觀、寬容的筆法自然記錄各色主人公情感的發展歷程,甚至不惜忽略傳統倫理綱常,行文也顯得流暢自然且富有文才。且不論小說中所描繪的種種x倫、私奔、移情之事,單看五旬老太一句: “我來世還是處女,你只要把處女還我則不追究”,就能凸顯出張恨水在對待男女之間的真性情時所表現的那份寬容甚至欣賞之情,這卻與當時主流的時代取向格格不入了。而與此同時,作者在描寫揭露官宦、鄉紳、軍閥、文人欺瞞詐騙魚肉鄉里時,雖深入透徹入木三分,卻不時讓人感覺有些鬆散、拖沓進而流露出作者在描寫此類人物時帶有的客觀厭煩之心理傾向。從這一點不難看出,此時的張恨水在創作中多帶有一種追求人間快樂、享受人生幸福的情感傾向,對於世間的種種真性情也給予了積極的肯定甚至讚賞之意。這一切,首先在主人公楊杏園與妓n梨雲真摯的愛情歷程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在小說開篇,張恨水就預期為主人公設定了性格特徵以及最終的命運皈依。

“春來總是負啼鵑,披髮逃名一惘然!

除死已無銷恨術,此生可有送窮年?

丈夫不顧嗟來食,養母何須造孽錢。

遮莫聞雞中夜起,前程終讓祖生鞭。”

開篇的短短几句詩就含蓄地訴出了主人公短暫的一生,它寓意了楊杏園的滿腹牢騷,又彰顯了其高遠的志向。楊杏園,一個處於半舊半新狀態中的人物,在 20 世紀 20 年代初這個新舊交替的時代,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他清高脫俗,因此總是極力避開功名利祿; 他一人承擔著家庭的重擔卻自尊心極強、潔身自好,不願得到分毫不義之財或受人憐憫; 他貧困而又厭世、痛恨這個醜陋的世界,因此儘管生活貧寒惡劣,卻有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壯志。而梨雲,這個京城松竹班的雛妓,雖是“清倌人”卻“小鳥依人,很是可愛”,僅僅“微微的一笑”,就讓那名士才子“心裡不免一動”了,隨後也就開始了他們真摯纏綿卻淒涼哀傷的愛情歷程。兩人的戀情成就了小說前半部分的故事線索,而他們之間由相識相戀到結束,又延續了歷來“才子佳人”的故事模式。楊杏園“立志甚佳”,開篇便以“才子”身份出現,而梨雲雖為“風塵淪落的佳人”,卻清純美麗不染惡俗,連杏園初見時都不覺稱讚她“不愧梨雲二字”。這段青年才子佳人的戀情在當時社會境遇之下尚存生機並讓人滿懷希望,只不過張恨水戲劇性的將其安排在一個特殊的環境———妓院,因此縱使二人擁有純情、高雅的愛情,也最終抵擋不住歷史沉積、倫理道德意識所賦予這段悽美愛情故事的最終結局,唯有以“遺憾”二字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