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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月亮和六便士》讀書筆記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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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毛姆的書,又忍不住要來講同一個故事了。

毛姆《月亮和六便士》讀書筆記3500字

我和毛姆一樣,對於那種有勇氣擺脫生活的泥沼,毅然追尋精神自由的人,有一種天然的“景慕”,這是自從我知道有這類人存在就沒有改變過的事 實;而另一個事實是,我也只能如他,是個塵世中人,毛姆甚或還能通過幻想並撰寫這樣的人物和他們的故事來得到安慰,芸芸眾生如我卻只能從他寫的這些故事中 得到安慰。我們可能都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一樣的問題,但卻從沒有如那位畫家(原諒我記不得太長的人名)和拉里一樣的探險精神,願意真正嘗試遠離物質文明, 世俗目光,和生理欲|望等等,專一地探究人生的本原和帶給我們痛苦的深義,也許那種表達的情感也十分之強烈,那種纏繞我們思考的痛苦也甚為惱人,但還是遠遠 不足夠潤色我們貧乏的文字,豐富我們淺薄的閱歷,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意志是何其薄弱,薄弱到連嘗試改變的勇氣都沒有。當然我有時候也覺得,那並不是一種害怕 改變的勇氣,而是害怕改變帶來失敗的懦弱,畢竟你懷揣的這些問題,歷史上沒有什麼人探尋成功,而你,一個沒有什麼驚世才華的人,憑什麼無畏呢?

“當你決定離開常軌行事時,這是一種賭|博。許多人被點了名,但是,當選的寥寥無幾。”

大多數人都不能,即使那些欣賞原作的翻譯大家(姑且這樣假設)也遠遠不能,我很喜歡《月亮和六便士》的翻譯,外文作品裡難得流暢的文筆,感覺 得到譯者的功底不俗,《刀鋒》的層次就差了一些,這從譯者序裡不難看出,中國的文學評論者有一個讓我頭疼的毛病,喜歡把故事的意義簡單歸結為表現某個時代 的風貌,所有人物都是為這個中心服務,我很遺憾他們看不到毛姆在書中作的自我探尋式的追問,他通過自己視角的“俗”和主人公視角的“怪”的對比,其實是在 講他只是在思考某些問題的階段,而他的主人公們卻已經到了放開思考,親身實踐追求的那一步,這對任何一個通點藝術天性的人來說,都是甚為羨慕的狀態:

“美是一種美妙、奇異的東西,藝術家只有通過靈魂的痛苦折磨才能從宇宙的混沌中塑造出來。在美被創造出以後,它也不是為了叫每個人都能認出來的。要想認識它,一個人必須重複藝術家經歷過的一番冒險。”

我有一點不想為月亮和六便士賦予語義解釋,因為我覺得無論怎樣的詞都表達不了那種對比,它不僅僅是現實和理想,亦或物質與精神,或是我自己歸 結的自由與愛,每次看到那樣的評論我就開始皺眉頭,為了表達的方便,我決定還是繼續用月亮和六便士好了。畫家的月亮是什麼,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來,毛姆還是 給結局作了一定的美化,當然這種美化是帶有自我批判意義的,畫家將他的驚世壁畫完成後,知道死亡臨近,用一雙已瞎的眼睛冥視良久,深感滿足,要求自己的女 人在他死後一把火燒光。燒光自己的絕作啊,他明明知道這會是流芳後世的經典,但對他來說,表達完了就已經足夠,他是沒有帶一點一滴的功利心在創作的,毛姆 在寫這一段的時候,大概被自己塑造的浪漫主義情景給深深感動了吧,但另一方面,他也是在作自我批判,他自己的.寫作的目的是:“每個人都喜愛權力。如果你能 打動人們的靈魂,或者叫他們悽愴哀憫,或者叫他們驚懼恐慌,這不也是一種奇妙的行使權力的方法嗎?”如果說他知道自己寫的東西不會被人看到,那還有任何寫 作的動力嗎?這或許已經不算是很功利的想法,但毛姆還是深深感到自己不如畫家那般,可以做到純粹地表達。

毛姆寫作的方式是很特別的,他喜歡把自己放在故事中,以現實裡自己的身份----作家,合理化故事的程序,一邊作為一個旁述者客觀地描述,他 不只一次在向讀者解釋這個情節的客觀來源,說明自己在哪裡加了想象,讓你覺得小說像真的一樣;另一邊他又作為現實價值觀的代言人,不斷向主人公的價值觀提 出質問,似乎是代讀者發問一樣。但最終你可以看到,他只是藉著故事的殼,說自己心裡的兩種聲音。無論是畫家還是拉里,他都未必認同他們對世俗人情的冷漠, 但一邊他也為他們辯護,道破那些感情的虛假之處。我們都一樣不曾超脫,而正是這種留守,給了我們對比思考的空間,就像那些畫家的天才畫作或許我們不懂得欣 賞,但是他們的人生哲學卻給我們更多啟示。還有一點便是,這些故事誕生的前提,無一不是在歷經了生活的種種滋味後,你要經過了在乎六便士的階段,才能體會 到月亮的好。

我一直都不想放棄月亮,而這必須要有六便士的對比才有可能,所以我也並不拒絕承擔人生的責任,我會覺得必須要經過那些故事,經過對人世的觀察,才有可能讓自己更明白生命的真義。

以前我以為遠離家鄉歷盡世情可以,這段歷程的確是幫我認清許多現實的東西,但卻也更堅定了我內心的彆扭。我知道我一直會這樣下去,我始終無法 和那些俗不可耐的嘴臉和睦而處,我還是打心底裡瞧不起他們。即使一樣樣打擊接踵而來,逼迫我承認某些處事哲學的必要性,我還是無法和他們一樣嫻熟地表演。 我無法不承認,那些以虛榮為目的的生活方式曾經抓住過我,我曾經放任自己被奴役過,但是我因此而表現出來的俗氣卻著實是讓我難堪的。有些人或許會覺得我 假,當然了,我從來不知道如何在那種情境裡表現得真,我本來就不是那樣的人,連假裝都力不從心。

有些朋友一直追問我為什麼喜歡北京,叫嚷要去北京,最終又無法做到。其實很簡單,我喜歡北京那撥搞話劇的,那撥搞音樂的,那撥搞媒體的,總之 就是那幫文藝人的圈子,在我還不太懂事的時候,從那些人的作品裡多少看出一點不同來。某些長輩勸誡我,那些人是很髒的,無非是在說他們在道德上把持不住自 己,但是在這一點上我又和毛姆一樣了,天才就是天才,和道德無關,而我,我喜歡天才。只是可惜的是,慢慢的我又在那些人身上看出許多做作的成分來,我發現 他們很多時候一樣不得不為生活所迫,我就會膽怯了。我不太相信自己能夠超脫其外,反而害怕自己最終也會和他們一樣,不得不端著。而更重要的是,這麼多年它 成為我不斷鞭策自己的一個藉口,一種因為得不到而形成的巨大精神支撐,讓我至少還保有做夢的權利,一旦連這個藉口都變成六便士,我就徹底連望月的可能都沒 有了。

當然,真正的藝術家並不是現實裡的失敗者,他們是主動放棄作為一個現實成功人士的可能,去尋找另外一種人生意義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 在自己喜愛的環境裡,淡泊寧靜、與世無爭,這難道是糟蹋自己嗎?與此相反,做一個著名的外科醫生,年薪一萬鎊,娶一位美麗的妻子,就是成功嗎?我想,這一 切都取決於一個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於他認為對社會應盡什麼義務,對自己有什麼要求。”我相當欣賞這種態度,很期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淡泊名利,淡泊 世人的評價,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存。有的時候我會賭氣,會想證明給某些人看,但是最終我會發現,那些人的偏見並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那樣 庸碌的人,他們假裝看不到你的特別之處,假裝否定你的人生哲學,無非也有一種隱隱的疼痛在裡面,慢慢理解了這些以後,我會經常規勸對我懷抱期待的人,不用 為那些人而煩惱,他們根本不參與你的真實生活啊。